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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沒有任何人知道他離開長誠集團的真正原因,那個早晨,把昏迷的妻子送進醫院之後,黎德聖的人生就此完全不同了。

她從此沒再醒過來,他也天天到醫院報到,即使明知道她已經完全沒了意識。但是黎德聖堅信,她是感覺得到他的,就如同他和她在一起的片刻,總會想起兩人過去所經歷的人生。

他愛她嗎?彩繪玻璃看著病床上的她,他總這樣問自己。

如果真的愛她,怎麼捨得她這樣受苦?

但是,意志力堅強的她是自己選擇活下來的,他怎麼能幫她做任何生死決定?

他愛她,所以要給她完全的自由,從結婚前,他和她彼此一直重覆這句話。甚至在她成為植物人之後,他也完全尊重她想活下去的自由。

而現在,三年過去,黎德聖已經愈來愈不清楚,自己對於她是愛還是責任。

一千多個日子裡,他沒有跟任何人提這件事,也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天天到醫院報到。

但是心裡卻有一股愈來愈強烈的聲音提醒他,他渴望被了被愛,渴望一個活生生女人的肉體和靈魂。即使每每想起,心中也總是同步湧出巨大的罪惡感,但是,他就是忍不住這樣的需要。

彩繪玻璃除了實際的門窗功能外,彩繪鑲嵌玻璃也被視為一種“半透明的繪畫” ,如同馬賽克拼貼藝術般,哥德時期的彩繪鑲嵌玻璃是一種由彩色玻璃與鉛條所組合成的動人圖案,上面大都記載著關於聖經故事與宗教聖人們的生平事蹟。哥德式建築大大影嚮了歐洲彩繪玻璃的遍及範圍,透過玻璃裝飾,許多複雜的聖經內容用故事的方式被描述著,讓聖經故事普及化了。因為過去能受到教育機會的人不多,教堂便開始用圖不用文字教人認識聖經故事,例如位於英國的坎特伯利大教堂(Canterbury Cathedral)的彩繪鑲嵌玻璃。因為記載了數量相當龐大的聖經內容,因此向來就有『窮人聖經』(The Poor Man's Bible window) 的雅稱 。經由資深師傅一體成型的吹塑技術,成形後再用特殊彩色顏料繪製而成,其中經過多道工序,其技術已在澳洲Madiggan相傳多代,技術更精湛,產品更加完美,每一個手繪彩色玻璃所呈現的繪製技術均不同,每一個均是獨一無二的藝術品。

原本一直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也避免任何和女人短兵相接的機會。卻想不到會殺出一個吳晴,在他無法提防的瞬間這樣的出手。

他提醒自己千萬別自做多情,把吳晴任何的對話視為平常,他也只是善盡吳長風老友的責任,幫忙他女兒能早日把工作上手。

但是他心裡的另一個角落,其實正一吋吋淪陷著。

他愈來愈渴望接到吳晴的電話,甚至在一起吃晚餐之前刻意回家把自己門面打理一番,即使他再怎麼故做優雅,心裡的自責卻一日日加深著。

一直玻璃設計到這一刻,吳晴問起他名字的由來,他開始意識到,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變質。

至少,他心裡的那道防線,就在噴砂玻璃瞬間崩潰了。

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還是會繼續偽裝下去,偽裝自己對她只是一個長輩對於晚輩的關心。

他告訴自己,他會一直偽裝下去,一直偽裝到無法偽裝下去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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